某个雨天


◇食用前须知(手动高亮)

-含私设司书
-分段过长可能造成不适的体验
-情节平淡且文笔啰嗦
-告白前模糊的双箭头
-ooc预警*3(注意防雷)

◇接受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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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雨声像是老式电视机显示的雪花点。

太宰在走廊上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窗外。

这是连续雨天里的第二天,雨水短暂地浇灭了夏日的炎气,只是湿气让人发闷。他习惯性对着玻璃上不太清楚的倒影打量自己,不久前梳理过的刘海仍旧老老实实地覆在额头上,他还是用手指拨弄了两下,不这样做就安不下心。

从司书室出来的时候司书叼着一根巧克力棒窝在椅子上翻阅他递过去的潜书成果报告,懒洋洋说了句“日课完成就可以继续懒着啦~”之后把报告书往文件夹里一塞就低下头继续玩游戏机,还挂上了耳机,分明是在说你们随便玩去别打扰我打游戏就行,就差一个标准葛优瘫。司书不说作家老师们也是这样,不是拿放映机看电影就是聚在一起闲聊打牌,整个图书馆都散发着无所事事废人的气息。织田在和三好打花牌(虽然后者看上去不如织田乐在其中),就连中也都只顾着和若山牧水喝酒暂时没找他麻烦,闲的发慌的太宰被一句“去找芥川老师啊”踢回去,只能在图书馆里散步解闷。

“啊太宰,在找龙吗?”他走过去的时候菊池正在牌桌上大杀特杀,他看到太宰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很快会意解释道,“龙的话大概在食堂吃刨冰吧……我还以为你和他在一起呢。”随口加上多余的后一句话菊池便回过头利落地出牌,“看着!”

太宰没有告诉他他刚从食堂出来,一干甜食成瘾的文豪捧着玻璃碗围着前天刚添置的冰淇淋机猛吃,和他有一块蛋糕交情的夏目老师抬起头邀请他,高热量冷饮容易长胖为了维持天才小说家的好身材还是拒绝了。于是夏目笑了笑说那么拜托太宰君不要告诉龙之介君吧,如果龙之介君知道我又吃这么多冷饮肯定要说教,面不改色地猛下勺子,大有趁着弟子不在吃个够的意味,压根不把胃疼放在眼里。

没有看到芥川君哟。
散步途中和他搭话的文豪都会吐出这句话,设计好的恶作剧一样,他很想反驳自己只是在散步而已,事实上也那么做了,他对笑吟吟的谷崎说:“为什么您要把我和芥川老师联系在一起呢……实话说我是找不到什么消遣闲逛罢了。”可惜他找错了反驳对象,谷崎一副惊讶的神情,“明明龙之介先生经常提起太宰先生……哎呀,记不太清楚了。”他笑得人畜无害,太宰明白自己被捉弄了,举起手投降,告辞。

什么时候在他们眼中自己和芥川绑定了。扳着指头数数也只有最近一起潜书的次数多了,碰面的时候能多说几句话,就算他单向箭头粗到与地同宽对方仍旧无知无觉,只有碰面的时候织田会笑嘻嘻地戳一戳他的后背心,抓住机会啊太宰,他清楚是什么意思,可他做不到。

明明他可是那种讨好人起来到了死皮赖脸地步的无赖汉,但他不想用以往那种蹩脚的丑角嘴脸面对那个人。他相信如果芥川读过他的作品会明白自己与他的相似的,正因此他们能互相理解,正因此他期待着的不是普通的师长关系,而是更加坦诚,更加直接的剖心相对,原本地展现自我。所以当着芥川的面他不想说什么漂亮话也不想讲什么拙劣的笑话,但他偏偏离不开这两样东西。

或许他期待的是芥川的视线越过无数人找到他,那和向神明祈求没什么区别,一厢情愿的期待往往无果__正因为是最尊敬的神明所以应该接受这个污秽的灵魂,这种祈愿也太任性。

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交流是在初夏,届时芥川已经在图书馆度过了将近半个月,他和芥川的会派不同,两者的作息时间经常错开,几乎没怎么碰面。

直到有一天司书笑眯眯地拿出一份潜书任务安排文件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好意思啊太宰先生,我改动了一下会派编成……暂时在第二会派委屈一下吧?”

第二天潜书报道他才知道司书安的什么心,没有事先心理准备,出发前芥川向他搭话,这简直天赐良机,结果太宰紧张得口不择言开始宣扬自己的红色至高论,说得对方一愣一愣。最后芥川温和地对他笑,“虽然以前没有和太宰君一起战斗过,今天要拜托你了。”话语温柔,他只恨自己没偷看一眼人员名单,不然他肯定随身带上录音笔把芥川大老师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当闹钟铃,也肯定不至于说着说着就不知所云,回过神来羞耻得恨不得钻到地板缝里去。

有碍书是《跑吧梅勒斯》,他的作品,战斗起来得心应手,顺利拿下mvp回去对着脸上写着八卦二字的织田发牢骚,汇报完情况抱着脑袋蹲墙角开始碎碎念:“说了那么奇怪的话芥川老师估计以为我是怪人了,肯定会不想和我说话的,好丢脸好想死好想死……”织田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疼。

第二天他都不敢在芥川面前多待,生怕对方提起自己做出的糗事。假如他有事先心理准备,绝对能一字不差地背诵芥川的短篇集,然后肯定会顺理成章地得到芥川的欣赏……不,也许会觉得自己是变态,这么泼自己冷水真是太难过了。午餐时织田拍着他的肩膀怂恿:“芥川老师这种人怎么可能在意嘛,还不如主动去打个招呼嘛!”说着把他推了一把,太宰只能挺胸收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脸,嗑嗑巴巴道:“早啊芥川老师……啊不对现在是中午了……”我都在说些什么啊,他紧张起来舌头更不利索,芥川耐心微笑着听着他东一句西一句地道歉,终于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那个,太宰君,我觉得昨天太宰君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用专门来道歉吧?”在感慨芥川老师宽容从容的优雅品质之余太宰更没脸和芥川搭话,这都怪自己不争气的舌头。

什么嘛,说到底自己就是一个执念深重的过路人,前辈老师们拿他开玩笑有什么意思。要是芥川老师真的失踪了,搜寻也轮不到他太宰治吧。

或许他需要做的就是安静下来,坐着看一本好书,消磨掉这一点时间,别瞎逛别瞎想,自己憧憬芥川全图书馆都知道,他这么晃悠不被误会才怪,或许芥川只是在某个安静的角落看书也说不定。

芥川的生活很规律,只要在固定的时间出现在固定地点一定能碰上面,比如图书馆靠窗第三个座位。芥川的休息时间多半花在各种阅读上,从同馆某位老师的作品到英文名著到学术论文,一边读书一边在纸上写画,表情随着文字的内容时而皱眉时而舒展。好学又专注,太宰从心里喜欢着这一点。他并不打算盯着芥川半天,坐在隔着几张桌子的位置也开始他的阅读或者写点什么,偶尔抬起头看到对方沉静的侧颜就会再度安定下来。搭讪不是没想过,但只是站起时撞到椅子他都生怕打扰到对方,自己说起话来绝非哐当一响,他不想一时冲动破坏这种宁静,究竟要保持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到什么时候,他也不清楚。

他看见芥川常坐的位置空着,只有一本放在桌上的书表明这个位置有常客,他粗略一扫封面,用烫金的花体字写着英文,没认出那是什么单词。

太宰的目光扫过书架上写着各种名字的书脊,没有找到感兴趣的那一本,现在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了,他坐在常用座位上掏出笔记本寻找原来的小说构思,摘下马甲领口上的钢笔,习惯性地对着光线欣赏起来。

深蓝色,如果是他来选肯定是红色系,精致的花纹看上去十分贵重,从随身携带这一点就能看出用主是多么珍惜。生日礼物,在若干师长和友人的礼物中他最喜欢的一件,虽然赠送者毫无知觉__因为它曾经的主人是芥川龙之介。

■■■

六月十九日,迎来了转生后第一个生日。

其实当作普通的一天度过也没有什么。

没想到文豪们或多或少都受到外国风气影响,庆祝一下生日都要来惊喜派对,他打开门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然后接连不断地一阵爆破声,纷纷扬扬的彩带落在他身上,同时窗边的人猛地一把拉开窗帘,阳光刺得他眼睛疼。

“生日快乐!”司书带头,文豪们用并不整齐的声音说道,织田推着蛋糕走上前,白净的奶油蛋糕上铺满鲜红诱人的樱桃,烛火一跳一跳的,好像催促着他把它吹灭。

还以为没人记得呢,说无所谓都是假的。太宰抽了抽鼻子深吸一口气打算吹蜡烛,被司书拦住了,他还要许愿。他又不是小孩子,太宰配合地双手合十,煞有介事,“那么,请给我芥川赏吧!”

又见经典芥厨发言,织田把手按他肩膀上,表情很认真:“说出来就不灵了啊!”

你不早说。太宰捅了织田一下,抬头看见望向他似乎笑得很开心的芥川,突然后悔自己其实应该许愿给我芥川签名,芥川老师听到了肯定会给他的。

之后就是太宰作为寿星掌刀一块一块地分发蛋糕,暗自怀疑其实大部分人是为蛋糕而来,不过反正来了就是来了,他也不太介意,怀着十二分的私心把樱桃最多的一块分给了自己的憧憬对象。全场人都看出来他偏心,然而偏偏芥川似乎并没有发觉这点小心思,道过谢转身把自己那份分了一半给夏目老师。这是太宰君的一片心意,夏目模模糊糊地暗示了一句照吃不误,太宰看着芥川在远处用安静优雅的姿态食用完了蛋糕便匆匆离场,心情复杂地咔吱咔吱嚼奶油樱桃,舌头上全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不吃吗太宰老师?”司书指着他的盘子说,“为了太宰老师特地把蛋糕上的水果换成了樱桃,樱桃比草莓贵哦!”

就知道你玩这个梗。太宰叉起一块蛋糕往嘴里送,腮帮子鼓起来,嘴边一圈奶油好似长了白胡子,毫无天才小说家的形象可言。

生日只持续到蛋糕吃完,然后该工作的工作。司书肯定是故意的,派他潜书的次数比往常还多,砍废纸羊墨水瓶砍得胳膊酸。有一两次他和芥川同一个队伍但一句话也没搭上,只能欺负小怪撒气。终于工作结束神清气爽,太宰活动着脖子打算找织田玩花牌,在走廊上迎面碰上了芥川。早上吃完蛋糕就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太宰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打招呼,芥川却高兴地松了口气,温柔地叫他的名字。

“太宰君,可以等一下吗?”

一只深蓝色的金属钢笔,笔身上雕刻着细流一样的花纹,上面缠绕了一根明亮的黄丝带,姑且算是包装,芥川握过的地方还有一点温度。

他记起来芥川用的那支是偏红的,花纹有点不一样,他逛遍了文具店都没发现一样的。

“这是生日礼物。”芥川局促地笑了笑,“因为今天才知道是太宰君的生日所以没来得及准备……姑且收下吧。”

所以芥川匆忙离场是为了给他准备礼物……一下子所有不安焦躁都消失了,感觉幸福得快要飘起来,连签名的事都给丢在了脑后。我很喜欢,只要是老师送的都会喜欢的,他想这样尖叫,但是还是僵硬地以干巴巴的礼貌道谢语结束。待到芥川的身影从视野消失太宰按捺不住兴奋一路小跑回去找织田一阵吹嘘“这可是芥川老师送给我的。”没理由不高兴,太宰小心翼翼地拿掌心托着钢笔全角度观察了个遍才舍得把丝带拆下来,当晚怀着无比旖旎的心情写了满满一页纸的芥川龙之介,不愧是大老师的礼物,书写起来真是流畅,写完字他还格外细心地拿手帕擦掉自己的指纹,虔诚地供奉在窗前。钢笔对文人来讲就和名刀一样,他深有体会。

第二天他郑重其事地把钢笔别在自己的马甲领口上,迎着阳光看上去闪闪发亮,正如天才小说家他本人。司书从文书后抬起头来,眼睛一亮:“居然在你这里吗?”

“什么意思?”

司书高高兴兴地走过来取下那支笔看了看之后还给他,语气笃定,“对啊,我上个月送给芥川老师的。”

“老师用的是另一支。”太宰提醒她。

“这就对了。”司书心情大好,“朋友从国外带给我的钢笔,反正我喜欢打字就随手送芥川老师了,一共两只,是一对哟。”她笑得神秘,“设计就是一对哟。”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这么在乎一开始干嘛要送啊?”

明显是口是心非。

”这么说我可以收回来吗?”司书说着伸手去拿钢笔,太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没让她拿走,司书失笑,“不是很喜欢吗?”

“既然老师们很喜欢,我很高兴,就这样吧……改天我也送太宰老师什么礼物怎么样?不过既然生日也有礼物就不能马上再买了。”全然哄小孩子的口气,明明自己的年龄都能做这个小姑娘的父亲辈了,现代的女孩子真是自由啊。

太宰自恋地哼哼,“司书你这么热心难不成是我的书迷?可以给你签名!”

司书在散布谣言上作用不可小觑,早上和太宰开完情侣套装的玩笑,到了下午全图书馆的文豪都会一致看向自己的胸前,甚至说出和司书一样的玩笑话。图书馆新闻太少,连那只猫今天尾巴秃了一块都能作为热门话题引出各种联想,他多了一支笔也没什么大不了,太宰知道他们没有恶意,就算有恶意也会存着对着干的念头继续把钢笔带下去,他在同事们的目光中忍不住自豪起来,那可是仅此两支的钢笔。

和芥川碰面时对方也忍不住盯着他胸口上闪耀的金色,互道过安后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明白芥川犹豫的目光,毕竟自己昨天的态度有些冷淡,太宰此时还有些飘飘然,索性把没说出口的话一鼓脑倒出来:“昨天我没想到老师会送我礼物,还以为是在做梦,完全不知道怎么道谢。”

“是那样吗?”芥川恍然大悟,笑着解释,“手边值钱的就只有钢笔,太宰君喜欢就是万幸了。”

太宰暗暗掐自己的手指,“其实……”值钱什么的,明明只要他知道只要口头祝福他就满足了吧。

“随口一句话就对不起太宰君的蛋糕了。”芥川知道他要说什么。

被看穿了啊,太宰微微侧过脸去,用指腹刮着面颊。

“樱桃蛋糕很美味。”告别的时候芥川说。

那我改天请您吃蛋糕好吗?用一块蛋糕换您的钢笔我会过意不去的。太宰没有说出口,台词就顶在舌尖上,明明一走神就会跑出来。

其实作为普通的朋友也没什么不好,与作为普通人的芥川龙之介偶尔在一起吃饭聊天甚至吵架,比起他那个遥不可及的期望要实际的多,至少不用在远处观望。

就是会不甘心罢了。

■■■

所以说现在他们的关系算什么呢。不算朋友,更不算知己,因为自己的偏执心一直停留在熟人这种范围内,生活上文学上交流几乎为零。相反芥川时不时会和他搭上一句话,似乎期待着什么,但他更加畏缩不前,他讨厌这种不远不近的感觉,感觉芥川也不会喜欢,然而芥川仍旧耐心等待着。

你应该去找他。其他人都这样暗示。他应该结束这种偏执的念想,就算拥有多大的共鸣一面之缘是永远不能发展为至交的。盲目追求反而什么也得不到,这种教训有芥川赏那一次就够了。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芥川除了阅读室和食堂会出现在哪里,在图书馆北面的角落有一个小房间,芥川经常在那里躲着抽烟,不是他偶然失眠在图书馆瞎逛都没发现,对于这个秘密芥川只是笑一笑说不要告诉别人,他也没对别人说过。

去找那个人吧,只有这个念头如此清晰。

在走廊上穿行时隐隐的某个记忆深处的梦境在他眼前展开,他似乎梦见自己正在白雾迷蒙的池水深处穿行跋涉,他的双腿腿踏破齐膝深的水,他的手指拨开周围数不尽的莲花莲叶,露水沾湿指尖的冰凉都清楚地感受到。这是一个冰凉的梦境,水是冰凉的,空气是冰凉的,连荷叶也是冰凉的,光彩如同翡翠玉。他在这个世界中不停寻找,身体麻木到像一个人偶,似乎一张口就能叫出所寻求之物的名字__那个他绝对不会忘记的名字。

他伸出手,梦境与现实重叠,他握住了一个门把手,按下旋转,房门打开,逆光的人影正站在落地窗前,和他梦中一样。

“呀,太宰君。”人影回过头笑了笑,毫无惊讶的神色,话语一如既往温柔。芥川龙之介站在窗前,一手夹着香烟一手端着小巧的烟灰缸,好似端着一杯红茶。

芥川遇见他的时候总会这么说,语气听起来很愉快,好像在说【找到你啦】,这下他就不能假装没有看到对方恍若未闻地走过去,只能掐一把自己的手回礼。经历了几次互相问好他也能笑得很自然地回答【真巧啊芥川老师】,总觉得彼此都喜欢着这一点固定的交集。

太宰打开门的时候芥川也这么转过身来说道,似乎听到门锁一响就知道进来的是谁,亦或者一开始就知道他会来找他,于是慢悠悠地吸着烟等人。

该不会真的是图书馆众人的恶作剧吧。

您在等我吗……或者说让您久等了?
感觉一开口就会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他就像真的是约会迟到一样局促不安地调整呼吸,他走到窗前,与芥川并肩看着窗外的雨,在屋顶上滴答作响没停过,雨滴不断顺着玻璃留下来。他暗自在心里措辞,您居然在这种地方抽烟啊,您不知道您的那一份冰淇淋给其他老师们瓜分了,也不知道我在图书馆找了参天都没找到您和您说的那一本书……想来想去都是琐事,还不如不说,他盯着芥川手中那根烟飘起的白烟发呆。

一抹浅绿色进入他的视野。芥川叼着香烟,用腾出的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香烟的盒子打开来,盒子上印着金蝙蝠的图案,。

抽吗?
芥川的眼睛说。

他当然不会拒绝,他伸出拇指与食指拈出一根香烟,不假思索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伸手要火,芥川随手取下唇间的香烟与他的那一根相接引燃了。这一举动太亲昵,太宰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尽管牢牢地站在原地,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微倾,这样一来他有些担心自己面朝天摔下去,身体僵硬地维持着平衡。他屏息凝神,将焦点放在袅袅升起的白烟上,光影在他眼中模糊成一片,就好像把吸饱不同颜料的画笔一起浸入水中,又让他联想到教堂窗户上的彩绘玻璃。蓝色是芥川的眼睛,他抬起视线与芥川四目相接,深蓝色的瞳孔像是海洋中的漩涡,只此一瞬便不由自主地被吸进去,被水流吸裹着不断下沉,看着自己吐出的一串气泡不断上升,最终溶解在空气中。

在他真的喘不过气来之前芥川收回了自己的香烟,侧对着他慢悠悠地吸吐着,细丝般的烟雾从修长的手指间钻出来。如同经历了一次生死交接,倒退几步才稳住重心,他按着胸口慢慢地深呼吸不让对方听见自己的喘气声,他抬起头,芥川的侧脸轮廓格外柔和,他下意识拿拇指捏住耳尖,烫得好像给火烤过。芥川是不是故意看他呢,不管如何在偶像面前因为紧张过度窒息而亡算是最矬的死法了,那样还不如立马调头逃跑呢。说什么也不能再退缩了,太宰深吸一口金蝙蝠,一股暖流惹得喉咙发痒,他盯着窗外水花不断的青石地砖发呆,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概是天才小说家的通病,受到点刺激就容易胡思乱想停不下来,如果此时在场的是织田或者安吾太宰会大声嚷嚷着大失败真糟糕之类半真半假的话等着他们吐槽或者安慰,但是现在就他和芥川两个人,连一只猫也没有。有什么好紧张的,芥川就是这种人啊,那根烟肯定是为了拉拢他做违反馆内规定的共犯,太宰觉得自己应该义正严辞地放下香烟重申家有家规关馆有馆规,抽完这一根他就去向司书自首,大不了两个人一起罚站,实在不行他把他的那一份也顺便领了也行,总之他在芥川心中就只可能是某个认识的很喜欢他的同事,这样狠狠反驳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反而有些委屈。有两只小怪物在打架,一个在他耳边拼命吹鼓【芥川老师好像喜欢你哟】另一个则拼命泼冷水【得了吧那是芥川老师性格温柔善待他人和你有什么关系】,真乱啊我这个神经质的脑子,他忍住揉头发的冲动。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刻意去想一想其他的东西。比如混杂着烟草气味的潮湿气息(如果潮湿算一种气味的话,大概是泥土与草叶混合的味道)青草叶浸泡在雨水中显露出的好看的墨绿色,庭院里被打落的花瓣顺着雨水在地砖上缓缓流淌,回忆起某一首俳句“看我家庭院,枯树槺棠青枝拥……”后面似乎有些记不清,此时给他笔墨一定能不假思索地写出来,再或者油画,他能想象自己是如何调和出心目中的颜色,再一笔笔勾画出雨滴的剔透感,(就是画出来的效果从来赶不上预想,反正不是画家也没必要在意),抑或此时还躺在自己桌上的小说半成品,写着写着就变成了乱七八糟的构思草稿,他还要重新誊一遍,还有那个模模糊糊的白日梦,拿来做小说的素材似乎不错__他转移注意力相当成功,甚至自己有些沾沾自喜起来,直到芥川在一边出声:

“烟灰要掉下来了。”
“啊!”

太宰回神,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香烟,果然多了一大截烟灰,他接过芥川递过来的烟灰缸敲掉烟灰,芥川抽完最后一口随手把烟头放了进去,滤嘴上唾液的痕迹清晰可见,之前芥川叼着烟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微微上挑的唇线相当好看,撩得他心里发痒。

“芥川老师。”他听见自己说,脚尖无意识地在身后划出一道弧线,鞋底摩擦地板发出轻微的声音,他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带着上扬的嘴角继续说,“等雨停了,我可以请您吃蛋糕吗?”

说出口他有些忐忑不安,芥川很快露出了笑容,“可以哦。”那是很高兴的语气。

然后就聊一聊楼福拜吧。

■■■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您,如果有评论感激不尽。
◇一开始只是一个情景的脑补陆陆续续加上一堆私设就凑成了这么长一堆,码字时心情相当复杂,讲来讲去就是某个迷弟的胡思乱想,心理线错乱没有什么营养,想着已经码了这么久还是发出来,看着爽一下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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